[第四章]文武雙判
那文判官房清香悠遠，城隍殿內除了小閻羅房間之外，就屬此最高雅。房間外沒有鬼差伺候，文判總喜歡一人獨坐室內，思慮總總問題。前兩天的火鬼案，雖然看似已經完結，但文判心裡明白，這件事相當棘手，即將引爆一波鬥爭。正華被餓鬼一棒打死，血濺當場。文判找來鬼差清理，將正華魂引至地府。正華母親這兩天遍尋不著，已經到警察局備案，暫定為失蹤人口。老母親一人走出門外，傷心難過地坐在階梯上，擦拭眼淚。三兩位女警安慰著她，擔心她身體不好，打算伴隨回家。
阿滿！阿滿！鄰居一位大嬸叫著。
阿滿姨聽到有人叫喚，轉頭探之。阿美！阿美！阿滿姨見她揮手相迎。
阿美嬸是地方上有些名望的人，家中富裕。待人熱情，從不計較利益得失。十分欣賞正華母子，因此經常關照他們家。警察同仁看見阿美嬸，就將護送阿滿回家的工作，委託給她了。阿美、阿滿四手互牽，問候了問候。阿美嬸擔心她想不開，好一番鼓勵、安慰。兩人緩步回家。因為正華出事，這兩天滷肉飯沒開張，阿滿姨為此已急得焦頭爛額，根本無心做生意了。兩人走到店門前，正好是正華出事的地點上…
阿美覺得胸口一悶，查探了下地面，發現了微微血色。阿滿看她眉頭一皺，更加擔心了。這阿美姨從小體質便與他人不同，八字輕、陰陽眼，故此能見異界之景。
阿滿：阿美，按抓恙啊？
阿美已經發現事情不單純，不想隱瞞阿滿便說：阿華人不見，可能不單純。這兩天我們去玉皇宮，求神問卜一下，你說好嗎？
阿滿除了等待警察尋找之外，真的能做的，便是向上蒼祈求。於是點點頭，和阿美一同進到店裡去了。
[城隍 文判府]
文判逕自坐在椅上，輕搖香扇。翻看那厚重的生死簿，點劃點劃。突有一鬼差前來相報。
鬼差：報！
文判瞅了一眼，點點頭。
鬼差：一名女子門外求見老爺子。文判聽聞後，用手指頭輕壓太陽穴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文判：跟她說，閻王爺不隨便見人，有事自會招喚她來。
鬼差：是！
文判：對了，武判大人還沒回來嗎？
鬼差：稟文判，武判大人大約還要半年才能復職。
文判：喔！對…，你且下去。
語畢，鬼差即退下。文判拿起公文簿子，又斟酌辦理了一會。縱使公務繁忙祂也從未抱怨過，但武判不在，確實讓祂疲於奔命。文判輕輕放下簿子，嘆了口氣，不禁憶起那數百年前的武判案…
[數百年前]
武判在外巡邏之時，巧遇一樁奇事！一隻十分美麗的銀色狐狸，經過千年修化成人。千年狐妖變成一位嬌美女子，獨自融入人類城市。狐妖愛戀人間種種，但苦於修行未果，尚不足三千年的修為，於是就以半人類的身分，住在這偌大的城市中。妖狐從事經商，她聰明能幹，不久就成為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家。日子過得一帆風順，無災無病的。狐妖因為喜歡人類，因此經常開奉粥廠、送藥給貧苦人家，救人無數。地方上的困苦人家都稱之為活菩薩。
有一日，周遭搬來一位茅山道士，還在狐妖住的附近開了一間道觀。狐妖一如往常化作人形前去粥廠佈施，路過道觀時正巧被他瞧見。那道士一鼻子就聞出狐妖氙味，又見祂從華貴宅院中走出，覬覦狐妖家財萬貫，心生歹念。遂用所學茅山道法，設計陷害狐妖。
那道士竟尾隨在後。
狐妖如同以往開粥濟民，一大群災民湧上，爭相搶食。人人爭相搶道：娘娘！活菩薩救苦救難，感謝您！感謝您！
道士聽聞不禁噗哧一笑！內自想道：一群愚民，識「妖」不清啊！有東西給吃，就認爹認娘了起來！
眼見人潮越來越多，道士自覺機不可失！左拿桃木劍，右燒符施法，嘴裡咒念道法！
急急如律令，狐妖現形、狐妖…現形啊~
狐妖一陣心絞，煥發白光，原形竟現！嚇得人民百姓四處奔竄。狐妖鼻子靈嗅，一下子就找到了施法的道士！立刻轉眼看向茅山道人，那碧綠色的眼眸死死盯著！
雙方四目相交，一觸即發！道士施展不純熟的天師符法，祭出一道道天師令！數道天師令飛向千年狐妖。狐妖凝脂玉手一揮，將天師符全數打散！嚇得他不禁退了四、五步。
道士內心說道：這千年妖功力深厚，小道我根本不是對手！
確實！千年狐妖的功力豈是一個三五年道行的茅山小道可匹敵的？不下三回道士立即落敗。狐妖野性盡現，怒不可抑！高舉狐爪死盯著他。那道士自知死期迫近，大聲呼救，便溺四處！正巧武判巡按路過，撞見狐妖舉爪傷人，趕緊出手相助，運起真元之氣，一掌神力打退狐妖，彈飛出去。
那道士看見武判相助，想到的還是狐妖家那白花花的銀子。竟然脫口佯稱狐妖在這鄉裡四處傷人，害人無數。武判見他是修道中人，必然是據實相告，就信了去，一路直追千年狐狸！
武判一路追趕，找到狐妖棲身之處！那宅所金碧輝煌，富貴逼人。武判運氣提神、雙指一扣，念動咒法！咒語一出，狐妖立現！
那狐妖人形尚存，雙手雙腳還在。玉顏紅潤、長髮飄逸、體膚凝脂，很是美麗！可謂是天香國色之姿。武判雖是神仙，清心寡慾，見此情此景，也不得不多些眼光留在狐妖身上。狐妖兩淚滴滴，環抱雙腿坐地。武判想到那幾可亂真的謊言，突然仙氣逼發，伸指吼道！
武判：狐妖！惡意傷人、作奸犯科，隨我至閻羅殿！
狐妖用力搖頭，左捧心口，一口鮮血嘔出，右手用力攙扶著枯木枝，身體不停顫抖。饒…命，饒命！狐妖喘息道。
武判見祂這樣也是不忍，但王法無情，公斷無私！一手抓住狐妖，念法飛往閻羅殿去了。趕上前來的道士一看，撫掌大笑說道：這下好啦！那妖怪的錢都是我的啦！妖傻、神更傻！
飛行的途中，狐妖嬌弱地喘著說：武判大人…冤枉啊！
武判不忍說道：有無冤枉，自會公斷，不必多說！
狐妖：那個道士他害我，他騙您！嗚…
說完後狐妖痛哭不止！
武判想起方才打鬥不很激烈，也許事有蹊蹺，便停了下來，將整個事情過程都確認了一遍！待聲淚俱下的狐妖將事情說盡，武判大斥一聲！
武判：那個茅山道士竟敢謊我！氣死我了！氣死我了！
隨即一掌神力打碎路旁大石，頓時山石大震，林鳥紛飛！武判飛快腳步，奔向城內道觀。不足片刻就到了道觀。話沒多說就一腳踹開大門，直衝入內！狐妖一路追趕，但武判神掌太深太重，不出十步口溢鮮血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。武判轉眼就來到大殿，雙拳緊握。大殿空蕩蕩的，不見半個人。武判雙目四面張望，東翻西找的。此時隔壁的狐妖屋子內發出怪聲！武判念動身法，化作靈光穿透牆壁。那道士見狐妖吐血而走，心內一喜，就溜進宅院內翻找珠寶。整間房屋內的珠寶差不多都翻找出來了，道士哈哈大笑，雙手緊抓珍珠寶鍊，叫弟子一籮筐一籮筐地運送出去。道士眼看差不多都運送完了，趕著要走，一蹬而出。此刻突然一陣狂風大作，將他吹入門內。道士緊張地抬起頭來，一對圓黑大眼看著他，血盆大口低吼著：哪裡走？
道士見武判追來，打出三張天師符干擾，立馬遁走。武判沒料到道士竟會出手攻擊，急得金錘一揮，打退了兩張，另一張黏在金身。道士念出三昧真火，燒向武判！
武判：好大的膽子！竟敢傷害神官。
袖裡抽出打鬼鞭，狠狠一甩！勾住了道士小腿，武判用力一拖，拉向自己。
武判大吼：給我過來！
三昧火困著武判，但仍不減神威！道士越離越近，瞪大了瞇瞇眼，急得伸手亂抓東西求饒。
突然間，道士握住背後七星劍，順勢一砍！斬斷了打鬼鞭，再次急急忙忙脫逃。武判見他又要脫逃，一手揮開身上的三昧火。追了上去。
武判：你這個惡人！傷天害理，連妖都比你仁慈。你做什麼人？
道士不理會武判咒罵，一路奔逃。路過一處懸崖，一不小心打滑跌入山谷，千丈落下，當場粉身碎骨而死！
天理昭彰、報應不爽！
武判停在崖邊，望著底下。那狐妖趕了過來，摀著胸口。
細聲言道：這下可好，他失足落崖而死。
武判大聲斥道：哼！不善之人，自有天收。
此時天空一片烏雲飄過，一時間狂雨大落。武判看著狐妖滿身是傷，有些過意不去。
武判：妳真元混亂，足見傷得不輕！我那一掌過重了些，很…不好意思！
武判運起神力，灌輸狐妖體內。神力澎湃流貫狐妖全身上下。武判手觸狐妖嫩白肌膚，害羞了起來。閉上了眼說道：不用多少時間，你便能恢復好些。
那狐妖見武判一派將軍模樣，竟有一股柔情，笑了出來。直說：沒關係！休息片刻便好。
這一神一妖很聊得來，只因雙方皆一心向善，厭惡為非作歹之人，因此建立起一種特別的情感。這情感不是人世間男女的愛情，而是一種志趣相投的惺惺之惜。酒逢知己千杯少，話不投機半句多。兩人話匣子一開，竟聊他個三天兩夜。
最後，狐妖反而擔心起了武判，開口說道：您為我如此，我十分感激！但…這樣真的沒關係嗎？那惡道士之死會不會牽連到您？
武判心知肚明，即便不是肇事主因，但也脫離不了連帶責任。武判站了起來，轉身走向門外。
武判：這你不用擔心，你只要記得好好做…人、修行，多做善事即可。他日你能成人，也是一種緣份！告辭！
狐妖：武…判大人？
武判幻化一到星光，移入蒼穹之內！
[南天門處]
武判自知罪責難逃，自請責罰來了。天兵天將看是武判到來，好些客氣地招呼祂，問候了起來。武判一身豪氣，說起了剛剛誤會狐妖、追打道士一事，惹得現場哄堂大笑。那天兵天將笑聲真的是「響徹雲霄」，豪氣萬分！瀟灑的笑聲傳至楊戩耳裡，祂趕緊出了房門，手提三叉戢意氣風發而來。
眾天兵見長官前來，趕緊收起笑聲，左右張望。楊戩先是向武判作揖行禮，詢問了發生何事。武判如實一一稟告，楊戩聽完之後，先是拍拍武判肩膀，爾後提起嗓門說道：
那凡人道士失足落崖，你武判一樣有連帶責任。既然如此，本將需依法處事。來人啊！將武判帶至玉清宮。
聽楊戩一聲震斥，四方天兵趕緊做聲說道：是！
那後來武判果真受到天庭處罰，禁足五百年，留職停香火！距今也有兩百多年了，但是因為表現良好，獲得提前釋放！
文判心裡有數，明白這場災疫即將到來。小閻羅出門在外，所有公務就交代給文判處理。文判也沒有太多心思，只能忙於公務。鬼差急急忙忙又跑來！報！
文判轉眼望向鬼差，緩緩起身說道：什麼事？說！
那鬼差渾身是血、不停發抖，雙手伏地不敢抬頭。顫抖地說著：餓…鬼…，餓…鬼…。
文判看他神情如此緊張，已猜到一二。鬼差：稟告文判大人，餓鬼脫逃了。
文判：這怎麼可能？
鬼差：我等押解餓鬼途中，忽見一龐然大物，拔山倒樹而來！那驚人氣勢，無人能擋啊！高約數丈，手臂混粗！一揮手就將所有鬼差擊散，帶走餓鬼。
文判：唉！沒用的傢伙。
鬼差驚恐說道：稟大人…實在沒辦法啊！那鬼道行極高，法術厲害。我等實在難以對抗。
文判不說話，細瞧了鬼差一番。那鬼差渾身是傷，滿身是血，真是一番打鬥的痕跡。他逕自思考，那餓鬼自然是有靠山，要辦祂何其容易？文判將筆緊握，兀自思索了好一會。鬼差顫抖著不敢出聲，此時文判的沉著，比剛才一番惡鬥還要令祂害怕。素來冷靜的文判，此時…比平常更為冷凜許多，那俊美臉龐透漏一絲尖銳。祂就是那冷面無私的文判啊！些許時間過了，四方鬼差面面相歔，不敢多言。突然一句溫暖之語解除現場危機。
文判：我明白了！爾等退下。待閻羅回來處理！
鬼差急忙告退，那歡天喜地之情展露於外。
文判站起身來，走向門外。雙手十指交扣，默念心法。轉而化作繁星，飄散出去！那光影晃動之快，門外的胖瘦二鬼看得驚慌，兩鬼對望搖頭互道：出事啦！一定是出事啦！兩鬼急急忙忙地跑向火鬼居處。
[FB]箴情箴意-傑森Sung的Fun文史製作2017/07
[痞客邦]JasonSung製作分享 [若您喜歡 點推 點讚 支持下喔]
留言列表
